第14章 糟糕的报告
“从上月末以来，坎德拉边防军多个哨所遭遇不明袭击，两个哨所被毁，伤亡超过二十人。”
“纽尔斯卡行省上报，多次在白天发现飞行怪物，从北方来，向山岭方向而去。数日后返回。”
“布拉德伯爵报告，其多支征粮队遭遇武装抗税。部分边境村镇公然反叛。”
多看几份报告，奥尔加仑冕下的脑袋都要炸。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刻跟北面的维克多.雨果决战，好过被钝刀子割肉。
若是轰轰烈烈的决战，战败了也就拉倒，比每天面对狼烟四起的领地要强得多。
提尔的正义是少数人的正义，教会的统治根基不在基层，靠的是自上而下的贵族体系来攫取力量。
现在‘圣光’不来决战，反而专注于挖根基，各级贵族面对手持火枪的农民，毫无应对能力。
唉......奥尔加仑冕下放下手头的报告，捏了捏额头，觉着自己明明有很强的实力，怎么就发挥不出来？
“维克多.雨果是怎么想出这种烂招？”
从一开始，正义教会就对武器走私极为警惕。
因为诺曼联盟会快速瓦解，很大原因就是底层掌握太多火枪，直接架空了上层的权力基础。
事实证明，靠极少数精英的作战方式已经不再有效——普通平民靠一发子弹就能把贵族老爷干死。
只是过去没直接跟邪魔维克多交过手，教会想的应对方式有点像‘空中楼阁’，不切实际。
比如教会决定严查边防，警告领地内的农户不许使用邪魔打造的武器。
基层牧师要向农户们宣讲——用了邪魔的东西就会下地狱，没法上天堂。
又比如，教会宣布胆敢勾结邪魔的村子将得不到教会的保护，更不可能拿到教会给予的补贴。
对于顽固分子，更是要搞连坐，要拿捏其软肋——一人勾结，全家诛杀，连亲戚都不放过。
过去，正义教会的敌人是邪教徒，这些办法很有效。
只要教会牧师去宣讲一番，那些愚昧的山民农户无不磕头表示必定遵从。
奥尔加仑冕下原本认为诺曼联盟垮台是其内部过于腐化。
正义教会的领地是政通人和，居民安乐，肯定不会被邪魔拉拢。
“我的判断出现重大失误。”
边境地区雪片般飞来的报告犹如一个又一个重重的耳光，扇的冕下头昏眼花，脑袋嗡嗡。
对于边境哨所遇袭，教会并无太好办法——遇袭的地点太多了，敌人打了就跑，搞得教会圣武士疲于奔命。
而且火枪太厉害，低阶圣武士很容易被干死。高阶的么，倒是不怕火枪，但会遇到地雷。
死伤一多，神职人员也会气馁，也会选择放弃。
看多了损失报告，奥尔加仑冕下由气恼变成心惊，火枪杀戮效率太高。
至于封锁边境的办法，更是成了笑话。
当狭隘的正义遇到现实的利益，顶多是让武器走私变得极为有利可图。
因为周青峰的火枪价格特别便宜。
早期一支破烂‘四连发’就要一金镑，威力小还不可靠，没多少人买得起。
现在一支制造精良的‘夏普斯’只需五银苏，能在五百米外射杀穿甲胄的骑士老爷。
才五银苏啊！
听到这种腰斩腰斩再腰斩的价格，奥尔加仑冕下真想吐血——邪魔维克多为了欺压正义，居然不惜给底层让利。
一个普通农夫，省吃俭用点，靠积蓄能买下一支‘夏普斯’。
有了这支威力巨大的步枪，你猜这名农夫能干啥？他敢抗税！
只需五银苏，不但保护家人免遭野兽怪物的袭击，还能维护自己的尊严，当年就可以靠抗税把成本赚回来。
一个村子只要装备有十支‘夏普斯’，哪怕领主的军队有一百支同样的步枪，也不敢轻易杀进去。
因为周青峰不但卖步枪，还派出教官指点农夫如何进行地道战、地雷战、麻雀战。
传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真言。
太缺德了，真他妈的太缺德了。
封建领主遇到这种先进理念，完全被打得找不着北。
现在激流城的机加工产能上来了，造枪技术也在扩散，每个月能轻松出售两三千支‘夏普斯’。
这些枪主要向南销售，客户群体就是正义教会地盘上那些想抗税的穷苦农民。
用不了两三个月，教会下属的领地就开始烽烟四起，各家领主发现自己的征税成本暴涨。
过去只需派个税吏，带四五个手持长矛的士兵，到乡村晃一圈就能把税收上来。
若是收粮食之类的实物税，都不需要税吏自己动手，让农户自备车辆，累死累活的朝领主的城堡运。
现在收税，没有上百人的队伍就没法出门。税吏出面已经不好使，必须领主亲自上场跟村子谈判。
一方保证不动用武力，另一方象征性的交点税。
原本领主只要三成收获，税吏会自动加到六成当‘损耗’，现在只能收到三成，‘损耗’算领主的。
报告上写的很清楚，“基层税吏收不钱，工作的积极性也大幅下降。
领主必须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钱来，才能维持住税吏这类小官的编制。
而过去，这些费用全都由农户承当。
农户有钱了，尝到抗税的甜头，他们只会花更多的钱购买火枪。
今年他们只交三成，明年他们就敢一个子都不交。除了税负，他们也不再服徭役。
派往村镇的探子发现那些武装农户有空闲也不干活，转而训练枪法。”
从字里行间，奥尔加仑冕下能体会到基层领主的愤怒和恐惧。
从报告上看，发现叛乱和抗税的地点越来越多，已经从边境地区向内陆扩展。
原因在于邪魔维克多最近启用了‘飞行怪物’。
一开始没谁知道那是什么玩意，还以为是巨龙。但很快有人绘制了图案送到教会。
那确实是个飞行怪物，难以描述其外形，就像个带翅膀的木头架子，偏偏就是能飞。
就是这些飞行怪物将火枪卖得到处都是，犹如从空中洒下大量火星，让教会的领地内处处着火。
“冕下，我们也需要火枪，更多的火枪。”教会的几名枢密聚集起来，提出一致要求。
奥尔加仑冕下缓缓点头，他也想立刻拥有足够火枪。
只要有足够火枪，教会就能动员出更多的普通士兵，压制那些基层叛乱。
周青峰致胜的招数也已经传了出来，无非就是超大型反魔法力场，以及大量火枪。
这种战法要说也不难。
正义教会势力强大，也有制造机械巨龙的能力。火药火枪就更简单了，‘夏普斯’步枪的秘密已经被揭穿。
之前连蒙日都能拿出合格的仿制品，教会人才济济，更不用提。
甚至连蒸汽机、机床之类的玩意，只要多花时间，复制也是必然的事。
“只是如何把这些东西有效整合起来......”奥尔加仑冕下手头有来自激流城的线报，“需要建立工厂。”
工厂这东西咋一看就是手工作坊的扩大版，无非就是设备多些，人员多些。
可真运转起来，会发现量变引发质变。
几个人的作坊能靠家族式管理，当人数一旦超过十几人，家族式管理就很难胜任。
若是上百人，上千人，如何高效管理本身就是一门专项学科，否则人多只会添乱。
“我们面临一场不能输的战争，花再多钱也是必须的，绝不能吝啬。”
“教会干过很多大型项目，不缺管理人才。把提伯斯叫来。
他曾经主持修建过升天大教堂，管理工厂也肯定不在话下。”
冕下口中的提伯斯是位男爵，正义之神的狂热信徒，才华横溢却是个凡人。
当满头白发的他系着披风出现在主教和枢密们面前，形象上堪称帅气。
面对各地领主急需火枪的要求，提伯斯提出了自己要求，
“冕下，诸位枢密，我其实刚刚从激流城回来，有信心复制维克多.雨果的成功。
首先，我需要钱，启动资金十万金镑，后期随时可能增加。”
光一个启动资金就让诸位枢密倒吸凉气，但奥尔加仑冕下很痛快的点头，
“准许，我手里正好有一笔十万金镑的应急资金，可以立刻调拨给你。”
“我还需要仿造激流城，建立平民学校，照搬对手的教材，培养平民子弟入学。”
枢密们的声音变得哗然，有人出声反对。
“准许。”奥尔加仑冕下提高了音量，“我说过，我们不能输。”
“我需要教会开放益智药剂的供应，让学校的学生能快速完成学习。
所有完成学业的学生将自动成为教会荣誉公民，享受免税免徭役的特权。”
枢密们坐立不安，反对者高声询问：“提伯斯，你要招募多少学生？”
“激流城最近的半年期短训速成班招募了五千人，我们不能比他们更少，只能更多。”
“五千？我们没有五千适龄的贵族子弟。”
“所以我要求向平民子弟招生。教会领地比‘圣光’大，统治人口比‘圣光’多。我们应该有更多人才。”
“半年就招募五千，半年后还招募吗？”
“当然要。‘圣光’拿下诺曼联盟，人口暴增。
邪魔维克多已经打算在各地开分校，招募数万学生。我们也应当跟上。”
“等等，我们是让你开工厂，不是让你办学校。”
“可工厂不需要文盲，技工必须识字。
我们不尽快拥有培养更多学生，迟早要被对手数不清的工业产品碾压。”
当提伯斯跟枢密们为是否需要数万学生而争吵，奥尔加仑冕下拍板了。
“提伯斯，用心去干。我给你全部的授权，人力物力财力都给你，你能不能半年后给我把工厂办起来？”
“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