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前线
杂乱的树林中，斯通顺着几串细碎的脚印，追到一块布满落叶的地面。
三趾的脚印消失在落叶间。
他找来树枝，小心的在地面哗啦，偶尔戳一戳，确定没有陷阱，然后发现树叶下有块木板。
斯通单膝跪上，小心揭开木板，露出个小小的坑道洞口。他不敢直视洞内，反而先丢几块石头下去。
洞内受惊般传出‘嘭’声枪响。
唉......斯通叹了声，看着洞口发呆——该死的周青峰，他是怎么想到给狗头人配手枪？
真是害死人啊！
斯通缴获过那种手枪，很简单，非常简单，一看就是廉价货色。
两寸的枪管，才五厘米长，单管，前膛装填，十毫米口径，连火帽都不需要，燧石击发。
这玩意过于便宜，威力又小，别说破甲，体格壮些的野蛮人可以硬抗。
由于性能太差劲，以至于这枪缴获了也没啥大用，人类士兵都嫌弃。
这玩意给躲在地下的狗头人却非常合适，已经发展到第二代，大量装备。
“斯通，有情况吗？”斯洛娃在后头问道。
“有，但我没办法。”斯通朝身后招招手，两名士兵抓着铲子上来，将洞口填埋。
但这没啥卵用。
斯通抬头看向茫茫山林，狗头人擅长挖掘，这片区域不知道有多少洞口和地道。
“我们为什么要跟周青峰做对？”斯洛娃也扫视山林，语带凄凉。
“谁让我们当初贪图力量，把灵魂献了出去？周青峰抗住了压力，没有屈服。所以人家能崛起，我们只能苟活。”
斯通转过身，安排点人手盯着这片山林。面对地道战和地雷战，他能做的就这么多。
遭遇重型地雷的袭击后，哈罗德男爵的三千多兵马继续前进。
但他很快发现不用周青峰出面，光是狗头人就让他寸步难行。
周青峰掏钱养狗头人，硬生生给激流城养出了一道狗头人屏障。
任何外敌出现，一定会被躲在狗洞里的狗头人发现，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偷袭和爆炸。
道路上隔几百米就有地雷。
一开始，要发现地雷不难。负责瞭望的狗头人肯定离着不远。
十级以上的高手能准确感知藏在附近的狗头人，把它们一个个找出来弄死。
但很快狗头人就聪明了，他们会离着地雷埋设点至少百米，避免被发现。
地雷的引爆方式多了，绊发，踩踏，多次踩踏，远距离拉索，甚至是定时。
地雷没呼吸没心跳，埋在地下跟泥土石头没啥区别，光靠感知压根无法发现。
经常是前面的人走过去屁事没有，后面的人踩上去一脚升天。
如果不走道路，走路边——地雷更多。狗头人想出了各种各样的诡雷，跳雷，防不胜防。
地雷就够难对付了，还有让狗头人神出鬼没的地道。
它们经常三五成群的从某个地方冒出来，朝行进的队伍乱开枪，也不管打没打中，随后钻洞溜走。
这时候，像斯通这样的人就很苦恼了。
要不要停下来驱逐那些狗头人？
驱逐吧，很耽误事，也没啥效果，队伍行进速度会比蜗牛还慢。
不驱逐吧，士卒提心吊胆，时刻担心某个方向来敌，士气变得非常低落。
关键是狗头人挖的地道太多了。
专业点叫战场建设做的极好，掌握作战主动权，随时可以发动袭击，随时可以撤退。
不求多少杀伤，但求把敌人弄得精疲力尽，疲于奔命，折腾半天连口水都喝不上。
真的是‘肥得拖瘦，瘦得拖死’。
于是仅仅过了一天，出发时三千多兵力，天黑前只剩不到两千。
消失的那些不知去向——确切说是士兵们接到命令后当场答应的挺好，一离开视野就溜的不见踪影。
比如斯通安排几名士兵守着狗头人可能出没的山林。过一会等他再去看，那些士兵不知道哪去了？
可能死了，更可能逃了，总之再也找不到。
事情通报到哈罗德男爵面前，他也毫无办法。
此刻队伍距离激流城还有一半路途。只能先驻扎下来，让那些已经饿极的野蛮人先吃饱饭。
当篝火燃起，哨位铺开，满脸是血的克劳德被豪格揪住脖颈，丢到男爵面前，“这家伙想逃跑。”
哈罗德惨白的脸在火焰前明暗不定，其双眼透出森冷目光，让摔在地上的克劳德颤抖不已。
豪格补充道：“他说自己是库克侯爵的长孙，杀了他一定会惹来侯爵报复。”
哈罗德抬起眼珠盯了眼野蛮人酋长，心知这是不甘心受控的部下在发出无声的反抗。
杀克劳德容易，其背后的库克侯爵才是麻烦。
库克也不是真麻烦，但为其站台的红袍巫师会是有传奇等级老怪物的。
那些老怪物不会在意什么侯爵不侯爵，但知道有个半神的投影在主物质界搞事，肯定会感兴趣。
总之克劳德是杀不好杀，放不能放。
“一个德鲁伊，扣下吧。”哈罗德男爵像在注视一条爬虫，“明天你给我盯着天空，别让那只乌鸦再来捣乱。”
这一夜，篝火噼啪，夜风冷飕，队伍里所有人都睡不好，确切说是压根没法入睡。
狗头人围着营地闹腾个不停，时不时开几枪，或者用简易的抛射器，朝营地内投掷手榴弹。
也有背着夏普斯步枪的猎兵在黑暗中出没，在三百米外朝岗哨放冷枪，开一枪就转移。
斯洛娃化作蝙蝠或黑雾去抓狗头人，每次都能杀四五个，七八个。
其他被控制的超凡高手每次出击也绝不空手，甚至能逮住转移不及时的猎兵。
但这又如何，狗头人还是不怕死的袭扰。对它们而言，让维克多.雨果看到钱没白花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猎兵，他们打得营地内的野蛮人不得不熄灭篝火，在黑暗中苦熬一夜。
且有两名超过十级的高手在铝合金子弹面前一死一重伤——死的也就算了，重伤的直接被抛弃。
隔天一早再次出发，队伍里的人数又少了几百。连向来死脑筋的野蛮人也不干了，出现溃逃。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当再次出发没走五公里，前头竖起一杆‘裙底圣光’的大旗。
这旗帜表示激流城的城主，维克多.雨果就在前头，亲临一线。
哈罗德顿时精神大震，命令全线压上，准备战斗。一旦确定目标位置，受他操控的猎杀队就会扑过去。
双方距离不过五百米，十级超凡高手冲过去用不了半分钟。
憋了一天一夜的野蛮人终于来劲。
他们将十几门‘超那啥......发射器’抬了上来，飞快布置战位，开始轰击对面。
目标就是那杆飘扬的‘裙底圣光’。
光听声响，两寸口径的大号抬枪动静挺大，每次喷出浓烈白烟，发射十几发弹丸，很有威势。
在‘圣光’旗帜下，连夜赶到前线的周青峰躲在一座小炮楼后的土坡下。
指挥炮队的雷鸣.断角兴冲冲的跑来，主动请缨道：
“小白脸，下令开炮吧。敌人就在射程内，我们能把对面那些蠢蛋轰到灵魂颤抖。”
“别。”周青峰断然拒绝，“再等等。”
“等什么？对面那些乱射的玩意毫无准头，更无威胁。靠我手下的炮兵就能弄死他们。”
激流城的火器是如此精良，矮人们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大干一场，在实战中好好露一手。
周青峰指着在炮楼顶部飘扬的‘圣光’旗帜，“看这战旗，一个洞都没有，不像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
“所以......？”
“我的战旗不必太新，应该有些旧色。它不必完整，有弹孔和残缺。它将由勇士的鲜血染红，散发硝烟气息。”
矮人瞪着两眼，表示无法理解这等‘浪漫主义情怀’，“小白脸，你难道要看着自己的战旗受损？”
“什么叫看着受损？这叫血与火的荣誉。”
“我觉着你是脑子有病。”
于是战场上出现怪异的一幕，哈罗德的部队展开，野蛮人的大号抬枪可劲轰击。
对面的‘裙底圣光’大旗是毫发无损。
打了好几轮，那面旗帜还在炮楼上飘，密集弹丸嗖嗖飞过，就是打不中。
周青峰在旗帜底下等啊等，等着都郁闷透了。
对面轰来的弹丸偏得非常厉害，不是高就是低，要么就是落在左右。
“象牙堡的工匠手艺不行啊，这造的啥玩意？”
“光靠口径大，弹丸多，这有个屁用，精度呢？”
“这射击靠信仰的吗？弹道弯的像中老年的鸡儿，直不起来啊。”
雷鸣.断角对此忿忿不平，“我以后写回忆录，一定要把这滑稽的破事记录上。
大名鼎鼎的小白脸为了所谓的战场荣誉，故意让自己的战旗遭受敌人轰击。
更可笑的是对面射手水平太差，半天轰不中。”
橘猫也抬头看向‘圣光’旗，叹息道：“此刻当有一位正直的史官做个记录，列入《维克多.雨果笑话集》。”
“嘚嘚嘚......你们俩闭嘴。”
周青峰恼火，对面的哈罗德更恼火。他对野蛮人射手破口骂道：
“平时不是吹的挺厉害吗？那么显眼的目标，你们要多久才能命中？
我费这么大劲把你们带到战场，难道是看你们开礼炮欢迎对手入场？”
野蛮人射手也急，可他们开火纯粹靠经验估计，并无理论指导。
当一份装药好像没效果，野蛮人相信大力出奇迹，决定上两份装药。
此刻轰击已经持续七八轮，大号抬枪的枪管早就滚烫。按说这时候应该停下降温，至少用蘸水的炮刷清理内膛。
可是......从来没人告诉野蛮人，急速射后有哪些注意事项，于是两份药包被通条塞进内膛。
药包的纸壳被膛内高温碳化，火星点燃火药，接着就是轰的一声响......炸膛了！